軒轅劍格斗版小說轉(zhuǎn)載 第二章月河溪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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軒轅劍之天之痕 第二章月河溪水 本文轉(zhuǎn)自網(wǎng)絡(luò)

陳靖仇在雍州別了師父，取路往雷夏澤而去。

此時的黃河兩岸，已是春夏之交，天氣漸熱，草長鴛飛，茂密的樹林中，各樣的鳥兒都在鳴唱，說不盡那風(fēng)光旖旎，生機盎然。但陳靖仇心里，卻只想著怎樣救出師父，那有心情觀賞這春日美景。每日不辭辛勞，星夜兼程地趕路，渴了就到小溪里鞠口水喝，餓了就打些鳥獸飽餐一頓，實在累得不行，就往草叢里一鉆，睡一會繼續(xù)上路。

這樣行了半月有余。一日，驕陽似火，陳靖仇正在道上趕路，轉(zhuǎn)過一片密林，忽見前方隱出了一個村落。陳靖仇走到村里，只見這村傍溪而建，村鎮(zhèn)人口不多，幾間民房稀稀落落的散在四周，鎮(zhèn)子西邊有一口井。陳靖仇行了半日，只覺喉嚨里渴得要冒出火來，三兩步奔到井邊，打了半桶水，咕咚咕咚地喝了個飽。只覺一股涼意直透心脾，全身頓時爽快多了。用衣襟擦了擦臉上的汗珠，不敢多待，向村人打聽得這村子叫月河村，過了小溪，再往北走數(shù)日就到雷夏澤了。陳靖仇道了聲擾，徑向溪邊走去。

那小溪也不甚遠(yuǎn)，幾步即到。陳靖仇走到溪邊，只見溪水湍急，白浪翻滾而下，勢逾奔馬，溪上只有一窄小的木橋可過。

正要上橋，突見一個村民提著木棍，站在橋心，喊道：“小兄弟!請留步!這座橋現(xiàn)在不許任何人過!”

陳靖仇心中打個突，暗道：“這世道，竟然不許路人過橋，可真奇了!”忙問端的。

那村民答道：“村里這幾日要舉行河神祭祀，按往年的習(xí)俗，祭祀期間任何人不能過橋!”

陳靖仇奇道：“河神祭祀?”

村民道：“就是祭拜河神大人，不然河水就會干涸，無法耕種!”

陳靖仇左右徘徊一會，道：“這位大哥!小弟有要事在身，能否通融一下?”

村民橫過木棍，瞪著雙眼，道：“不能過就是不能過，惹怒了河神大人，可不是耍的!”陳靖仇無法，只能轉(zhuǎn)回村里來。

陳靖仇瞥見村的東北角上，有一間簡陋的客店。心道：“何不找人問問，看有沒有別的法子過河?”邁步走入店中，店里一個衣衫破舊老翁，忙走過來問道：“這位小客官，是來住店的嗎?”

陳靖仇走上前去，行了個禮，道：“晚輩是從雍州來的客人，有急事要趕到雷夏澤去，可是前面村民封住了小橋，因此想問老伯，附近可有什么地方可以過河?”

老翁沉吟道：“唔!你這事可難辦了!”

陳靖仇道：“老伯請說?！?/p>

老翁放下手中的賬本，道：“后日村里要舉辦祭祀河神爺?shù)募赖?，村人為表敬意，每年這時都會封橋。你若是要繞到水淺之處，或有渡船的地方，尚需走五六日?！标惥赋鹈碱^一皺，謝過老翁，不再言語。

轉(zhuǎn)身走出客店，在村中空地上來回走動，心中頗為焦急。這時，迎面走回來一位路人，罵道：“光天化日之下，不許人過橋，真是豈有此理!”嘟噥著走入客店中去了。

陳靖仇心中揣度一下，若按那老翁所說，繞道反而更遠(yuǎn)，要是這樣，還不如在村里先住上兩日，等橋上通行再趕路。陳靖仇無法，只能再轉(zhuǎn)回客店里來。見了老翁，要了間客房。老翁見他心中躊躇，去而復(fù)回，道：“小兄弟，我看你出門不易，房錢就給你算便宜一些吧!”

陳靖仇道了聲謝，在樓下胡亂吃些尋常農(nóng)家飯菜，就要到客房歇息。老翁道：“您的客房在樓上，我叫人帶你上樓去吧?！睋u了搖手上的鈴鐺，轉(zhuǎn)過頭，喊道：“小雪，有客官來嘍，快來幫忙啊!”

過了一會，腳步細(xì)碎，后堂轉(zhuǎn)出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來，穿著藍(lán)色粗布裙子，圓圓的臉蛋，眉似彎月，一雙眼睛，好似湛藍(lán)的湖水一般，肌膚雪白，長得甚是美麗。走到陳靖仇身前，雙頰暈紅，神色靦腆，低頭行禮，道：“公子!您的房間在樓上，請隨我來吧?！甭曇籼鹈?，說罷轉(zhuǎn)身上樓去了。

陳靖仇也跟著走到了樓上。那少女引著陳靖仇到了客房里，說道：“這房間雖然簡陋了些，但我平日都用心打掃過，希望您能夠滿意?！标惥赋鹂茨强头?，雖然無甚擺設(shè)，床榻陳舊，但甚是干凈整潔，一塵不染。那少女看陳靖仇不答話，臉色微紅，道：“客官，您，您是不滿意嗎?”

陳靖仇忙轉(zhuǎn)過頭來，笑道：“不錯，這兒挺好的!”那少女臉上浮現(xiàn)一絲紅暈。陳靖仇細(xì)看那少女，她的頭發(fā)竟也白得像雪一樣，挽著兩個小發(fā)髻，好似北極來的仙女。雖出身農(nóng)家，但卻有出塵之姿，潔如白玉。陳靖仇問這少女的名字，那少女答道自己叫于小雪。陳靖仇忍不住好奇，道：“我想冒昧的問一下……為什么你的頭發(fā)是白色的?”

于小雪臉上驚詫，道：“啊!我……我這是天生的，我出生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滿頭都是白色的頭發(fā)了?！?/p>

陳靖仇道：“原來是天生的，很特別……”話正說到一半，忽聽樓下傳來一陣孩童的哭鬧聲。于小雪忙道：“對不起!那是我弟弟……他的腳有些不太方便，大概是又摔倒了……”陳靖仇道：“那你趕快去看看吧!萬一跌重了，那可就不好!”于小雪歉然，躬身道：“吵到了您，真是不好意思，那我先告退了!”說完急忙轉(zhuǎn)身下樓去了。陳靖仇也覺得特別疲累，關(guān)上房門，翻身倒在木榻上，一會便沉沉睡去。

陳靖仇連日奔波，甚感勞累，不禁多睡了會。一覺醒來，已是第二日正午時分。翻身下樓，整個客店卻空空蕩蕩，僅有幾個住店的客人，正聚在一塊閑聊。也沒人過來招呼，掌柜的也不知上哪兒去了。陳靖仇微覺奇怪，腹中饑餓，只好自己盛了米飯，獨自吃了起來。飯后信步走到木橋前，那橋上仍有村民攔住，只好又踱回村里來。見村西頭一間生藥鋪，門前地上曬滿了新收的藥材，兩人正站在生藥鋪門前，竊竊私語。陳靖仇緩步過去，走近一看，一位是普通村民打扮，另一位白發(fā)老者，卻正是那客店里的老翁。

陳靖仇從他們身旁走過，依稀聽老翁說道：“真是個可憐的孩子，抽到她也是沒辦法的?！蹦谴迕駠@道：“哎!但她不犧牲，全村人都沒好日子過……”陳靖仇心中疑惑，轉(zhuǎn)身走入藥鋪里來，見一群村民，圍在藥鋪大廳之中，伸手亂指，紛紛議論。人聲吵雜，人群中間，卻隱隱有哭泣之聲。

陳靖仇挨入人叢里，卻見一位農(nóng)家婦女打扮的人，跪在地上，雙目落淚，向眾人泣道：“求求各位……大家……大家行行好!”一句話噎住了，說不下去，喘了幾口氣，又哭道：“大家行行好……我們就……就這個女兒……”悲痛欲絕，雙目一翻，幾欲暈去。身旁一位鄉(xiāng)醫(yī)打扮的中年男子，忙過來扶住，也是雙目含淚，表情甚是哀傷。一個少女撲到他的懷中，大聲哭道：“爹爹!我不要死，我不要!”

眾村民交頭接耳，圍得水泄不通，吵嚷喧嘩。那郎中抱著女兒，雙手顫抖，輕拍著她的背心，不知如何是好。人群中忽然走出一駝背老嫗來，到那郎中跟前，嘶啞著聲音道：“大夫，抽簽的辦法，也是當(dāng)初由您和村長，一塊提出來的!大伙也同意!現(xiàn)在輪到了你們的孩兒，你們總不能反悔吧?”另一名村婦附和道：“是啊!大夫……前年我家女兒不幸被抽中了，我也是含淚交出了她，什么話也沒說……”一村漢喝道：“當(dāng)初抽簽也是您提議的，現(xiàn)在怎能自己反悔呢?”那少女跪倒在地，抱著郎中的雙腿，哭喊道：“爹……娘……我不要死!”郎中還在猶豫不決，幾個村民摞起袖子，上前幾步，抓住少女的手臂，就要將少女拖走。那婦人爬在地上，大聲哭鬧，死死抱住少女的雙腿不放。場面登時亂成一團，將陳靖仇硬生生擠了出去。

陳靖仇走出生藥鋪，低頭思慮一會，恍然大悟，暗道：“可恨!原來這村里為了祭祀河神，每年都要找一個少女來當(dāng)祭品!”心道：“我得想個法子救救那個小姑娘?！?/p>

轉(zhuǎn)身來到村前的空地上，連問數(shù)人，誰知那些村民都似鐵石心腸一般，不是怕得罪河神，就是讓陳靖仇別管閑事，竟無一人肯幫忙。陳靖仇轉(zhuǎn)了半天，滿頭大汗，心中憋著口悶氣，只得走回客店里來。剛到門前，一個十來歲的孩童，柱著拐杖，正在門邊哀哀痛哭。陳靖仇心情不好，走入客店，在門邊的幾案旁坐下，倒碗茶喝了?？吹嚼衔桃呀?jīng)回來，便開口問道：“老伯，怎么回事，客店外那孩子哭得好傷心啊!”

老翁走了過來，搖搖頭，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唉!小客官……您都還不知發(fā)生什么事了嗎?”

陳靖仇奇道：“哦?老伯請不吝見告?！?/p>

老翁續(xù)道：“她的姊姊，也就是昨天給你帶路的那位白發(fā)小姑娘，剛才突然跑去對村長說——她愿意替大夫的女兒去給河神爺當(dāng)祭品!”

陳靖仇一驚，放下茶碗，還未答話。那孩童不知什么時候已走入店里，扶著拐杖，向老翁哭道：“都怪我不好……昨晚我和姊姊鬧別扭，怪她以前沒有好好給我醫(yī)治雙腳，才害得我變成這樣子……”

老翁道：“傻孩子，你當(dāng)年生病時，你姊姊可有多著急哪!唉……還不是因為錢不夠，那個勢利的大夫不肯替你醫(yī)治，你的雙腳才會變成這樣!”

那孩童低下頭，嗚咽道：“我知道……我都知道……”

老翁責(zé)備道：“既然知道，昨晚你還對你姊姊胡言亂語!你說她怎會不傷心哪!你傷了她的心，所以她才會突然想去尋死!”臉色憤怒。

那孩童道：“對不起，賀老伯!都是我的錯，我的錯……”老翁轉(zhuǎn)過頭去，嘆息一聲，沉吟不語。

陳靖仇看那孩童哭得傷心，心中不忍，心意已決，問道：“老伯，你們那個祭祀河神爺?shù)募赖?，是什么時候舉行?”

老翁道：“應(yīng)該是明日一早……”忽然想到了什么，接口道：“但外人一律不許過去?！?/p>

那孩童轉(zhuǎn)過頭，急忙問道：“大……大哥哥，你愿意去救我姊姊嗎?”

陳靖仇點點頭。

老翁道：“小客官，你的心地很好，但是不會有人理會你的。何況你就算救回我家小雪，村人怕河神爺生氣，照樣會用別家孩子獻(xiàn)祭!”

那孩童撇下老翁，掙扎著走到陳靖仇身邊，哀求道：“求求您，大哥哥……您無論如何要救救我姊姊!”

老翁喝道：“小朔!不準(zhǔn)再說了!”轉(zhuǎn)過頭，頓了頓，對陳靖仇道：“小客官，你就當(dāng)作沒這回事，回房早早歇息去吧!”

小朔哭喊道：“賀老伯，你竟也對姊姊見死不救!我不要再理你們了……”柱著拐杖，一瘸一拐哭出門去了。

賀老伯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唉……小朔這傻孩子，難道我就不和他一樣心如刀絞，我養(yǎng)了小雪這么多年，這孩子又如此乖巧體貼，我怎會不心痛!”搖搖頭，轉(zhuǎn)入后堂去了。

陳靖仇站起身來，跟著走出客店，來到村前的空地上，左右顧盼，望見小朔站在村南樹林下，正在獨自哭泣。陳靖仇走上前去，說道：“小弟，別傷心了!”

小朔見到陳靖仇，更是悲傷，跪下哭道：“求求您!大哥哥……一定要救我姊姊出來……”

陳靖仇伸手扶起，安慰他道：“放心，我本來就有這打算，我一定會阻止他們!”

小朔拭試眼淚，問道：“大哥哥……您說的是真的嗎?您真的愿意去救我姊姊?”

陳靖仇點點頭，答道：“嗯!是的!但我不知道獻(xiàn)祭的地方在哪兒，你能告訴我嗎?”

小朔答道：“姊姊被送到月河河洞去了——以前他們都是在那兒舉行祭祀河神爺?shù)膬x式的!”

陳靖仇問道：“月河河洞在哪兒?”

小朔伸手往西邊一指，道：“沿著這片樹林，一直往前走就是了!大哥哥，我的腿腳不方便，那兒的路很不好走，不能陪您一道兒去……但是大哥哥，求求您一定要把我姊姊救出來!”

陳靖仇道：“放心，我一定會全力以赴!”

陳靖仇別了小朔，結(jié)束好衣帶，把鐵劍插在背上，沿著樹林的小路，向月河河洞趕去。不多時天色已黑，那樹林極是茂密，月光幾乎也難透下來。怪鳥嘶叫，呼啦一聲，竄出樹梢。黑色的樹影，斑斑駁駁地印在地上，微風(fēng)掠過，就像一張張古怪的臉龐，好似在獰笑一般，形態(tài)可怖。倏忽月光被浮云所遮，夜色朦朧，林中好似有千百個人影，緊緊跟隨在后，一片詭異，更是讓人毛骨悚然。

陳靖仇心想，需得快些趕上他們，不要誤了大事才好，提一口氣，放開腳步，向前急奔而去。明月西斜，陳靖仇已穿過密林，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林子盡頭的山壁上，有一巨大的洞口。陳靖仇奔至洞前，心道：“這一定就是月河洞了?！笨诚聵渲?，取出火折，做了一個火把，提起精神，走入石洞中去。那石洞極深，洞內(nèi)岔道眾多。陳靖仇一手舉著火把，一手扶著巖壁，慢慢往里行去。只覺洞內(nèi)陰氣森森，極為潮濕，不時能看到一些毒蟲，攀爬壁上。

走出不遠(yuǎn)，只見前方又閃出幾條岔道來。陳靖仇察看了一番，撿了向著地底的一條道，逐步往前摸索行去。走了約莫一個時辰，只覺道路越行越低，過不多時，頭頂上的石壁已開始往下滲水，腳下的石面也越來越滑。路上接連出現(xiàn)岔道，徘徊片刻，又耽擱了一些時間。

再行片刻，轉(zhuǎn)過一個拐角，突見前方射出一絲光亮。陳靖仇走上前去，伏在石后，探頭一望。只見一群人正圍在一個巨大的巖洞中，洞旁設(shè)了祭壇，透過人縫，依稀可見地上露出一個大洞，地洞的旁邊，綁著一個少女。幾個村民正在收拾祭品，看樣子祭祀的儀式已完，正準(zhǔn)備回村。陳靖仇走上前去，數(shù)個村民提著繩索，正要把于小雪仍進(jìn)洞中。陳靖仇一個箭步，飛身上前，喝道：“住手!”

那群村民一驚，回頭一望，見是個少年，出聲喝罵，手上不停，徑把于小雪推了下去。陳靖仇大駭，相距尚遠(yuǎn)，中間又有村民檔住，相救不得。那群村民祭祀完畢，抬起酒肉，一哄的都走了。陳靖仇跑到地洞邊，俯下身去，喊道：“小雪姑娘!小雪姑娘!”只聽回聲遠(yuǎn)遠(yuǎn)傳來，除此之外，便是一片寂靜。

陳靖仇心道：“可惡!我得下去救她!”跑到祭壇邊，拆了幡布，和竹桿捆作一團，點作火把。右手舉了，回到地洞邊上，縱身躍了下去。那地洞極深，陳靖仇只聽耳旁呼呼風(fēng)響。隔了半晌，方才啪的一聲，縱到了洞底，只覺腳下柔軟泥濘，衣衫全被泥水濺濕。所幸火把未滅，借著火光一看，原來那洞底竟是一條暗河，水深及膝，水下是全是柔軟的淤泥。

陳靖仇定了定神，向四周看去，只見于小雪倒在暗河旁的軟泥里。陳靖仇走過去，拔出長劍，割斷了她身上的繩索，問道：“小雪!小雪!你還好吧!”

于小雪緩緩抬頭，滿臉詫異之色，道：“啊……怎么是你?”

陳靖仇將她扶起，到河岸高處坐下，道：“你別害怕，我是來救你的?！?/p>

于小雪道：“你，你從洞口跳下來……這里很危險啊!”

陳靖仇道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我好歹也學(xué)過一些武藝，應(yīng)該能對付得了那妖怪的!”

于小雪道：“妖怪……你，指的是河神大人嗎?”

陳靖仇抬起頭，道：“什么狗屁河神大人?我敢肯定那是妖怪，哪有神仙要用活人來祭祀的?”

于小雪心中迷惑，道：“可是，可是河神大人……他怎么會是妖怪?”

陳靖仇微有怒色，負(fù)起雙手，道：“你們村中每年都要犧牲一名少女，來祭拜河神，而且都是一去不復(fù)返，你不覺得很奇怪么?我雖然是路過，但遇上這樣的事，就不能坐視不管!”

于小雪猶豫了一下，低聲道：“但……但是河神，河神大人……他會懲罰我們?nèi)宓??！?/p>

陳靖仇回過頭，道：“所以，你們村就每年找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女孩，用她的性命，來換得村中一時的平安，是不是?”

于小雪低聲泣道：“對不起!對不起……我……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?！?/p>

陳靖仇聽得，忙俯身下去，笑道：“哎呀!你這是干嘛?我又不是在罵你，我是在罵你們村里那些大人，又不是責(zé)備你……不然我又何必跑到這里來救你呢?”

于小雪道：“對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
陳靖仇道：“好了!什么都別說了，我們趕快離開這吧!”

陳靖仇扶起于小雪，正要離去，突然一聲悶吼，從暗河上游遠(yuǎn)遠(yuǎn)傳來。于小雪驚道：“河……河神大人……”陳靖仇道：“別怕!有我在!”火光映照之下，一陣大浪，向下翻涌襲來，須臾已到跟前。陳靖仇忙扶著于小雪向高處閃避。

浪濤卷過，一頭通體碧綠的鮫精浮出水面，身長數(shù)丈，重逾千斤，背上滿是斑駁的花紋，長須利齒，正在嗅著水里的氣味。陳靖仇唰的拔出長劍，擋在于小雪身前。那鮫精好似發(fā)現(xiàn)了兩人的蹤跡，慢慢向陳靖仇和于小雪轉(zhuǎn)過頭來。

陳靖仇縱身一躍，跳到對岸，哈哈大笑：“什么狗屁河神!原來是一頭鮫魚精!”那鮫精果然扭回頭，面向著陳靖仇，怒目瞪視。陳靖仇拾起一塊圓石，朝鮫精飛擲過去，砰的一聲，正打在那鮫精頭上。鮫精晃晃腦袋，心中憤怒。陳靖仇又是幾塊飛石，砰砰數(shù)響，都砸在鮫精身上。鮫精疼痛，怒極而嘶，蜷起身子，蓄足力量。陳靖仇不敢懈怠，全神貫注，舉起鐵劍，擺開架式迎敵。鮫精巨尾忽然掀起一道巨浪，向陳靖仇猛拍過來，勢大力沉，猛惡無比。眼看就要拍到，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陳靖仇長劍突然向前遞出，嗤的一聲，直刺入鮫精的尾巴里。鮫精負(fù)痛，揚起尾，在河中亂拍，掀起一陣巨浪。

波浪卷處，忽聽“啊!”的一聲慘叫。陳靖仇心中一驚，暗叫：“不好!”看那于小雪時，已被浪濤卷入暗河中。

陳靖仇縱身一躍，飛身相救。那鮫精的巨尾忽然帶起浪頭，向半空橫掃過來。陳靖仇眼前一花，閃避不及，砰的一聲，被重重打在小腹上，向后飛出，摔在巖壁上，渾身疼痛。鮫精腰一擺，回過身，向于小雪猛撲過去。陳靖仇大叫：“小心!”顧不得疼痛，撲上前去，揮劍往鮫精身上連砍。巨鮫猛甩尾巴，擋開陳靖仇，瞬間便將于小雪卷入長舌之中，正要開口撕咬。忽聽得悶雷般的一聲吼叫，那鮫精將頭一甩，把于小雪直貫出數(shù)丈之外。

于小雪摔在一片碎石上，立時暈去。那鮫精滿口鮮血，不住嘶叫，長舌竟然斷在一旁。陳靖仇不及細(xì)想，連忙挺劍沖上，劍影橫斜，人影翻飛。那鮫精抵擋不住，身上連中數(shù)劍，口中早已受傷，血流不止，水面皆紅，漸漸力不能支。陳靖仇欺進(jìn)身去，飛身躍起，自上而下，一劍刺入鮫精背中。鮫精負(fù)痛，嘶叫一聲，巨尾急拍，掀起數(shù)道浪花，順著暗河中的水流，向下游急竄而去。

陳靖仇記掛于小雪的傷勢，撇下鮫精，提了劍，奔到于小雪身邊。俯身察看了一下，所幸于小雪受傷不重，只是暈了過去。陳靖仇到暗河里捧了些水，灑到于小雪臉上，過了一會，于小雪方才悠悠醒轉(zhuǎn)。陳靖仇小心將她扶起，問道：“你沒事吧?”

于小雪坐在地上，看看四周，道：“剛才是怎么了……河神大人呢?”

陳靖仇插劍回鞘，笑道：“還河神大人，你們那位河神大人，其實只不過是一只鮫魚精而已——剛才已經(jīng)被我打跑了!”

于小雪想了一會，道：“啊……對了……我想起來了!”

陳靖仇伸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，心中疑惑，道：“不過，剛才也真怪……那鮫精不是要把你吃了嗎?怎么后來又撒口將你甩出去了?”

于小雪道：“我，我也不知道，剛才……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?！?/p>

陳靖仇沉吟片刻，道：“嗯!沒事就好，你一定嚇壞了吧!你好好休息一下，等會我們再離開這里?！?/p>

陳靖仇轉(zhuǎn)身看了周圍地形，想起一事，問道：“小雪姑娘，你好端端的，怎么突然想要尋死，當(dāng)什么河神祭品?”

于小雪低下頭，道：“我……我，其實心里也好害怕?！?/p>

陳靖仇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?”

于小雪神色憂傷，隔了一會，道：“因為……我覺得弟弟好可憐，所以……我想……如果我答應(yīng)代替大夫的女兒，也許大夫……大夫他會感激……愿意幫助醫(yī)治弟弟的腳?！?/p>

陳靖仇道：“就只為了這種緣由，你就甘愿犧牲自己的生命?”

于小雪道：“昨天晚上，弟弟因為雙腳不能走路，心里難過，偷偷在哭泣……我看了心里覺得好難過，好難過……幾年前，弟弟生病發(fā)高燒，因為我沒錢替她醫(yī)治，才害弟弟的腳最后殘廢了，都是我害的!”眼角滾落幾滴淚珠。

陳靖仇安慰道：“可是，那并不是你的錯啊!你們的父母親呢?”

于小雪眼中淌下淚來，低聲道：“我小的時候，娘就生病去世了……爹爹后來被官府征去打仗，再也沒有回來。最后就只剩我和弟弟相依為命。村里人都說，是因為我一生下來，就滿頭白發(fā)，才給全家?guī)砹硕蜻\!大家都要趕我走，幸好開客店的賀老伯可憐我們倆，收留下我們，在他客店中幫忙……”

陳靖仇道：“別難過了!其實我覺得你的頭發(fā)像白雪一樣，真的很好看!”

于小雪臉上一紅，道：“我的白發(fā)，怎么可能會好看?……”

陳靖仇道：“真的很好看，都是你們村里的人自己想得太多了，才編出這種說法來!”于小雪低下頭。

兩人又坐著休息了一會。陳靖仇站起身，道：“好了!這洞頂太高，我們得另外想個法子出去!”扶起于小雪，舉著火把，順著暗河，在前探路，一直往下游走去。于小雪緊緊跟隨在后。過不多時，火把熄滅，四周一片漆黑。陳靖仇拉著于小雪的手，順著水流，兩人慢慢向前摸索而去。行了半日，眼前突然透出一絲光亮。兩人朝著亮光的方向，再向前行出十余丈，前方終于露出了一個洞口。洞口的大半被水淹沒，暗河的水從洞口下方汩汩往外流去。陳靖仇拉著于小雪，扶著洞壁，走入水中，一步步慢慢挨出洞來。眼前一陣明亮，洞外近岸處水流潺潺，正是月河溪邊。陳靖仇和于小雪上得岸來，都是松了一口氣。

陳靖仇倒在岸邊草地上，渾身衣衫濕透，曬著太陽。于小雪坐在一旁，瞥見陳靖仇左臂之上，有一道數(shù)寸長的傷口，殷紅如欲滴血，忙問道：“您的手是不是受傷了?”

陳靖仇轉(zhuǎn)過臉，笑道：“我叫陳靖仇，別您不您的了!你就叫我阿仇吧!這一點小傷，不礙事的?！?/p>

于小雪臉上一紅，道：“陳，陳哥哥!我學(xué)過一些療傷的方法——小的傷還是可以的，我給您看看吧!”

陳靖仇看她臉色誠懇，道：“好吧!”坐了起來，伸出左臂。于小雪俯身過去，低頭仔細(xì)察看一會。走到溪岸上，尋了一些草藥，用溪水浸濕，再揉爛了，又回到陳靖仇身邊。將草藥在傷口上敷好，撕下衣角，包扎了幾圈。陳靖仇只覺傷口上一陣清涼，疼痛瞬間消失了大半。笑道：“沒想到你的醫(yī)術(shù)這么神奇，你是不是也學(xué)過療傷的方法啊?”

于小雪臉紅道：“不，我從來沒學(xué)過什么醫(yī)術(shù)!我只能治些小傷，弟弟的腳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，我真是好沒用!”

陳靖仇道：“那我來教你一些治療的方法吧!也許對治療你弟弟的腳，會有一些幫助?！?/p>

于小雪道：“你，你說的都是真的?……就怕我學(xué)不會……”

陳靖仇道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啊!”遂將一些治病療傷的簡單法門，傳授給于小雪。哪知于小雪天資極其聰穎，陳靖仇花了將近一月才學(xué)會的東西，于小雪只花一個時辰，就已領(lǐng)悟了七八分。陳靖仇微覺詫異，又教她一些簡單的防身功夫，于小雪也一一記憶在心。

陳靖仇贊道：“真看不出來，你的天份這么好，這些東西，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學(xué)會呢?！?/p>

于小雪忙道：“不，陳哥哥，我覺得自己什么也不懂，真的很沒用!”

陳靖仇道：“你別太謙虛了!你真的很聰明!”忽然想起一事，道：“對了，我這還有一個以前師父給我的鐵環(huán)，就送給你吧!你可以用它當(dāng)做防身的武器?！庇谛⊙┆q豫了一下，伸手接過。

陳靖仇和于小雪在溪岸休息了一會，緩步走回月河村里來。剛到村前，忽聽村里傳來一陣哭喊之聲。陳靖仇不知何事，連忙奔到村中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。于小雪跟了上來，也是驚異萬分，啊的一聲，連忙用手捂住了嘴。滿地盡是鮮血，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村前空地上，許多尸體四分五裂，手腳散落一旁，血腥至極。陳靖仇急忙奔到一具尸體跟前，蹲下身子察看，只見幾條寸余寬的傷痕，從頭頸部直劃至大腿，傷口上血跡未干。于小雪三兩步奔回客店，只見客店門前，橫臥著兩具尸體，一老一少，走進(jìn)一看，竟是賀老伯和弟弟小朔。整個地面被鮮血染得通紅，門上也滿是飛濺的血滴。于小雪撲倒在地，抱起小朔，哭道：“小朔!賀老伯!你們……你們都是怎么了……別……別丟下我孤零零一個人!”泣不成聲。陳靖仇走了過來，俯身解開賀老伯胸前衣襟，只見前胸一片淤黑，肋骨盡斷，整個衣襟沾滿鮮血。陳靖仇心中大驚，一時想不出誰竟然有如此神力，能這樣致人死命。安慰于小雪道：“別太傷心了，小心哭傷了身子!”

正在這時，小溪邊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。陳靖仇提起鐵劍，飛奔過去。剛到溪前，不禁大吃一驚，那頭鮫精不知何時已到了小溪邊，匐岸邊的草地上，正使勁咬住一位村婦的右腿，來回撕咬。那村婦倒在地上，放聲哭喊，不斷尖叫，雙手向前亂抓。身前十來個村民，手提棍棒，已被逼到溪邊，臉色驚惶，眼睜睜看著村婦即將喪命，誰也不敢上前相救。

陳靖仇怒喝：“畜牲!不得害人!”抽出鐵劍，飛身躍起，長劍遞出，一招橫劍擺渡，數(shù)道銀光同時激射而出。那鮫精閃避不及，轉(zhuǎn)瞬間身上就被連刺了七八劍，鮮血淋漓，草地盡紅。忙松口棄了婦人，突然轉(zhuǎn)身，楊起巨尾，向那些村民瘋狂橫掃過去，勢若猛虎。那些村民嚇得目瞪口呆，雙腿酸軟，渾身動彈不得，眼看鮫尾掃到，就要被掀入湍急的溪水之中，死于非命。陳靖仇大駭，拋掉鐵劍，大喝一聲，飛身而上，凝力右掌，向前猛擊，砰一聲悶響，鮫精渾身震顫，登時血肉橫飛，裂為千百塊碎肉，四散飛起，散落入小溪中去了。整條月河溪，盡被染成血紅之色。

陳靖仇拾起鐵劍，回過身，正要去找于小雪。卻見那群村民，手提棍棒，慢慢圍攏上來，堵住道路，群情激憤，滿臉怒火。陳靖仇團團作揖，道：“對不起!各位……我……”

一老嫗走出人群，心中憤慨，罵道：“都是你!你自作主張，才害死了村里十幾口人!”陳靖仇一呆。另一個村漢戟指罵道：“你，你還我妻子來!你還我兒子來!”作勢就要沖上去和陳靖仇拼命。陳靖仇心下歉疚，不知該說什么好，道：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村叟喝道：“滾!滾出我們村去!別站在這兒!”那些村民聽了，齊聲附和，大聲嚷道：“對，馬上滾!快滾!”

于小雪聽到喊聲，急忙擦干淚珠，忍住悲痛，走了過來，站在陳靖仇身邊，向著眾村民哀求道：“大家，大家別這樣。陳哥哥……這位陳大哥，是為了救我們村，才去殺妖怪的……”那老嫗打斷于小雪的話，喝道：“哼!小雪!你還有臉說這種話!”村漢道：“對!既然自愿去當(dāng)祭品，又不愿乖乖地讓河神大人吃掉!都是你，害死了村里的人!”村民們七嘴八舌地道：“對!對!都是你的錯，你這個妖女，是你害了全村!”于小雪嗚咽道：“我……”一村漢橫過木棒，喝道：“趕走他們!趕他們走!”那群村民大嚷大叫，就欲提著棍棒沖上。陳靖仇心中憤慨，轉(zhuǎn)過身，道：“我馬上走!不勞你們費心!”頭也不回，大踏步走上橋去。

于小雪跪在村民面前，急道：“陳哥哥……”那些村民喝道：“妖女!你也一起滾啊!你還賴在這干嘛!你這害人精!滾!快滾!”于小雪不知所措。村民們舉起木棍，慢慢攏上前來，把于小雪逼到了溪水邊，齊聲罵到：“滾!快滾!永遠(yuǎn)都別回來!”

于小雪無奈，只好走到木橋上，眼看著眾村民罵罵咧咧地回村而去，涼風(fēng)拂過，身上一陣寒冷，跪倒在地，不禁掩面而哭。陳靖仇走回于小雪身旁，心中內(nèi)疚，道：“對不起!小雪，都是我不好，是我連累了你!”

于小雪哭道：“不!我真的是大家說的禍星，是我害了大家……對不起!小朔，還有賀老伯……都是我害死你們的!對不起……”

陳靖仇大聲道：“不!不對!你弄錯了，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!錯的人是我!你一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!”

于小雪道：“可是……我……”

陳靖仇柔聲道：“你心地善良，為了你的弟弟和大夫的女兒，連自己生命都可以犧牲——是我太疏忽大意，連累了你……”

于小雪道：“可是……”

陳靖仇伸手將她扶起，道：“別自責(zé)了，小雪，你真的沒有錯!你今后也無家可歸了，將來打算怎么辦呢?”

于小雪道：“我，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
陳靖仇沉吟一會，道：“既然這樣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?和我一塊去救我?guī)煾?”

于小雪道：“和您……一起?”

陳靖仇點點頭，道：“嗯，等救出師父后，我再求他收你為徒，這樣你不就有個安身之處了!”

于小雪低頭道：“可是，可是這樣……可以嗎?”

陳靖仇笑道：“別擔(dān)心!你天份這么好，師父一定會很高興的!”

于小雪道：“可，可是!我擔(dān)心，我會給您帶來惡運的……”

陳靖仇道：“惡運!惡運……那還不都是你們村里人胡思亂想出來的!我才不信這一套!”

于小雪想了一會，實在無處可去，只得點點頭。

陳靖仇道：“等一會，我們就要前往西北方的雷夏澤……之后可能不會再回月河村了!我在對岸等你……等你平靜一些我們再出發(fā)吧!”說著過橋而去。

于小雪跪在橋上，獨自哭泣了一會。站起身，高舉雙手，撫在口前，喊道：“再見了……月河村!我的故鄉(xiāng)!再見了……小朔!再見了……賀老伯!再見了……爹和娘……再見!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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